时间:2008-07-28 09:43:18 来源: 作者:
一连两个墟日,母亲都早早地上集市买玉米种子。没买着,母亲定点买种子的那个小贩没来。每个墟日都有几个外地的种子小贩来摆摊卖各种种子,母亲试过几次后,只信任其中的一家,说他卖的种子“真”,种一粒长一棵。
叫母亲别种了,母亲说,要种的,少种些就是了。人对事物是有感情的,母亲种了三十来年的玉米,她割舍不下。我们小时候,母亲大面积地种,补充主粮的不足。玉米是抗干旱农作物,不像水稻,需水田,玉米在完全引不来渠水的干旱山坡上也能种。每年春天,细雨蒙蒙下,母亲一连几天在山坡上挖地,整畦种玉米。种下十天左右,便长出了嫩嫩的苗来。玉米不像水稻般娇贵脆弱,今天稻飞虱明天稻瘟病的,不时得喷洒农药,玉米几乎没有病害,最多给施一次肥,若土地肥沃的,连一次肥也不用施,种下后就等着收玉米了。
每年七八月,玉米收回了家,厅里、空闲的房间里,都是一小堆一小堆的玉米。接下来的两三天里,母亲把每个玉米的包衣剥开,几个扎成一扎,拿到太阳底下晒。不同于北方挂在屋檐下,晒干后,母亲一扎扎的拿到谷仓里贮藏。谷仓里的四壁打满了钉子,全用来挂玉米。每隔一些日子,母亲就要从仓里拿出一些玉米,擦下玉米粒,用石磨磨得细碎了,煮成玉米糊,或和大米一起煮。有时也像北方人似的,做玉米饼,只是麻烦些,用石磨磨时需多磨两遍,磨成面。然粗粮毕竟是粗粮,多吃几餐便腻了,母亲便每隔几天煮一餐,果腹,又不腻。
有一种吃法,从没厌烦过。那就是焖玉米。每年收玉米时,我和弟弟到地里帮母亲掰玉米,其间必要在地里焖玉米来吃。方法很简单,用锄头挖个泥坑,放进还裹着包衣的玉米,用土填埋了,然后在上面烧火。个把小时后,灭了火挖出玉米,实在香得不行,剥掉包衣就啃。最后吃得肚子圆鼓鼓的,下餐饭也省了。
还吃玉米秆。那时,极少见得着水果,糖果饼干也难得有吃,便不放过玉米秆。玉米秆的最尾一截含有较多糖分,嚼着有淡淡的甜味。便把一根根玉米秆的最尾一截拗下来,用绳子捆成一捆提回家,一连吃几天。吃完了,想再去地里拗,可地里的玉米秆已被晒干了水分,如柴禾一般了。
如今,已不再需要玉米来补充主粮了,但母亲仍每年都种。农民不能离开庄稼,这是一种情结。一连两个墟日没买到玉米种子,母亲去问了来集市卖水果的和那个种子小贩同住一个地方的小贩,原来种子小贩娶儿媳,在家里办喜事,下个墟才会来。“下个墟要早点去。”母亲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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