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2010-04-03 16:43:25 来源: 作者:
近些日子,我的思绪老往过去奔,也许是年龄踏进了怀旧深处的缘故。点击记忆的主页,春节是乡村中最隆重而又和谐的节日,即使是在大家都勒紧裤带的年代。
乡民们卸下一年的艰辛,带着乡野的气息,带着淳朴的问候,还有难得的轻松和浅浅的微笑,踏着或深或浅的积雪,你来我往着。
客归时,母亲搓手心,摸手背,也不会让其空手而去。一份亲人的祝福,一份虔诚的祈祷,或多或少是要馈赠的。好几个春节,又将是客走礼品空,站在旁边一个劲的滑动着稚嫩的喉结的我,着急地说:“妈,留点吧。”
“总要拿得出手。”那时母亲很年轻,声调含着对生活的几许无奈。望着空了的木柜,躲着我充满希望又渐渐地随着她的出手而一步步落空了的眼神说。
我盼望所有的节日,我盼望有客人来。客人来的好处,是我可以吃上一两餐净米饭。在那个阶级斗争“年年讲,月月讲,天天讲”的年代,饿肚子是家常便饭。吃饭时,母亲时不时地省一点给我,我便端着碗外出显摆。客人来了,米缸空了的尴尬也时有发生,母亲会不动声色地从后门到邻居家借来几升米,悄悄地回到屋,背过客人的眼,放进早已饿得空空的米缸。煮饭时,再大大方方地从米缸里量些出来。当然是轻拿轻放的,免得升子碰在米缸壁上发出空响。
客人真的来了,又走了,我又往往有些后悔,不该当初有那样的盼望。母亲日后又要经过怎样艰苦卓绝的节省,再节省,才能弥补上几餐净米饭造成的亏空。
父母也有躲在房里吵嘴的日子,但似乎没有听到母亲哭过。人来了,母亲背转身抹了眼泪,再转过身来笑着脸见客人,我是见过的。母亲从不怠慢来访之人,包括左邻右舍的常客,甚至是子女们。
母亲这笑脸的花朵是在肥沃的痛苦土地上生长出来的。桃李熟了,挑些亮丽的,叫我送给那些曾帮助过我家的人。见我不爽快,母亲便说:“给人的,就要给好的。”母亲这些朴素的话语,和一些不经意间的举动,当初,小小的我是不会怎么懂。不过,我看在了眼里,记在了幼小的心里。
上学了,先生们循序渐进地从孔融或孔融式的人物和故事中,不断地提炼出一句话来教育我:把好的给别人。我心里就千百次地说,母亲早就是这般做的,比他们做得还好。
母亲的名字,母亲的言语,母亲的故事至今没有上书,今后也不会上书,母亲当然没有这般想过。母亲太平凡了,几十年来,除了这些承传之外,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在世人面前“出得手”的了。现在我知道,如母亲般的人千千万万,是小小的书承载不下的。
后来,我有了工作;再后来,我有了家。我也学着把从母亲和课本里得到的“把好的给别人”不断地用于生活、工作、交往。“养崽难报父母恩,养女才知娘辛苦”,老了的儿子也渐渐知了母亲做到“把好的给别人”真的不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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