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2008-09-01 12:24:18 来源: 作者:
先讲一个别人讲过的故事:有一个青年比较笨,但是有力气,想上山拜师学武术。师父一眼看出他是个实心眼,于是打发他去砍柴烧火,他一干就是三年。三年过后学期到了,青年向师父告别,并要师父教自己一招,师父心想这样笨的人还学什么招啊,但收了学费什么也不教,怎么也说不过去。于是他就地拾起一根棍子,抡了三圈,脚一跺扔了出去,说:“去吧!”青年拾起棍子,认真地照师父的样子练了几遍,每次他都跺一下脚,喊一声“去吧!”练完了,就把这一招牢牢地记在了心里下山了。几年过去了,一个外地武师来向父挑战,打败了那些学了不少精妙招数的师兄师弟们。最后这个青年上场了,只见他把手中的棍子抡了三圈,然后脚一跺,一声高喝:“去吧!”那个武师便应声倒地,再也没有起来。
这个故事说明了只有练就了足够的内力才能取胜的道理,而学武的人有很多都忽略了这一点,今年要师父教一招,明天要师父教一招,结果大多一事无成。
于是,我想到了当今争议颇多的作文教学,要切实培养和提高学生的写作能力,其内力到底要从何练起呢?───回归生活,写真人真事,这应毫无疑问。
一、回归生活,写真的真事绝对不是要求“简单机械的照搬,形而上学地复制”生活。
从写作学的基本原理来说,任何写作活动都是作者对于客观事物能动的、积极的反映,作者的思想、感情、阅历、个性特征、文化水平和个人风格规定和影响着被反映的客体,作者的思想、知识和各种能力在写作中也得到综合运用。作者在写作中是主体,写作的过程就是作者对客观事物的认识、感受,用他最佳的智能,通过书面语言进行表达的过程。所以,作者对客观事物的认识、感受越深刻、真切、独到,写作才会越成功。
近年来的写作教学理念正是根据写作学的基本原理,提出要真正培养和提高学生的写作能力,并切实提高写作者的素质,就必须将作文回归到生活的起点,提高学生对生活的观察、感受、体验和思考能力的观点的。提倡学生把作文回归到生活的起点,写真人真事,并不是要求学生“照搬”、“复制”、“仿写”生活。如果真是这样,那么用照相机去照,用录音机去录,岂不是更真切?写真人真事,其实就是要求学生学会用自己观点、情感去审视和关照真实的生活,从而逐步形成自己对客观世界的正确认识,而最终达到作文和做人和谐统一的目的。
二、回归生活,写真人真事与作家的创作论并不违背。
托尔斯泰说:“我认为直接写某一个真人,那写出来决不典型的──结果是个别的,特殊的,索然无味的东西。”鲁迅在《我怎么做起小说来》一文中讲到自己创作的情况时说:“所写的事迹,大抵有一点见过或听到的缘由,但不全用这些事实,只是采取一端,加以改造或生发出去,到几乎完全发表我的意图为止。人物的模特儿也是一样,没有专用这一个人,往往嘴在浙江,脸在北京,衣服在山西,是一个拼凑起来的角色。”这是不是就说明写作可以不注重真人真事的描绘,而单靠“改造”“生发”“拼凑”就可以完成呢?答案绝对是否定的。
文章不管是学生的作文还是作家的大作都是客观事物的反映,生活是文章写作的源泉,这一点应该毫无争议。作家们的创作肯定是站在生活的基础上,根据自己对生活的认识、感受,对生活加以改造生发而完成的,这一点也应该毫无争议。但学生写真人真事,是不是就真的只是在“照搬”、“复制”、“仿写”生活,而根本没有对生活进行改造生发呢?
李渔对写作有一个精当的比喻:“作剧如裁衣。其初,以完全者剪碎;其后,以剪碎者凑成。剪碎易,凑成难。”这段话生动地展示了写作从生活到文章的制作过程,看起来只有八个字,即“剪碎生活”和“凑成文章”,但做起来却包含一系列的活动。生活本身的任何一件事,一个人或一个理都是“完整”的,不能把这些材料原原本本地都写进文章中去,构思为文,就必须按照自己的旨意进行取舍和提炼,将其“打碎”,然后才能按照某种形式将“打碎”的材料“凑成”典型的,富有生命力的,互相联系的文章,成为表现主题的有机组成部分。
托尔斯泰和鲁迅说的都是这个道理,要想使笔下的人物、事迹变得典型,就必须先把自己“见到过或听到过”的真人真事“打碎”,然后再根据主题表达的需要将其“凑成”一个新人或者一件新事。鲁迅所说的“杂取种种人,合成一个”,就是这个意思。可见,如果没有他们对真人真事的关注,没有对真人真事进行深入地观察、感受、思考,这“合成一个”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。正如前面故事中的那个青年一样,如果没有那几年来练就的那一抡的功夫,最后一下打败武师也是不可能的。
其实,学生写作和作家创作是一个道理,写作的过程也就是先“剪碎生活”再“凑成文章”。学生在写真人真事的过程中,也必须先将其“打碎”。写一个人不可能将这个人所有的外貌、性格特征,所有的兴趣爱好以及一天到晚所有的事情都写下来。写一件事也不可能从开头到结尾不分详略地一一加以记载,也就是有人所说的“照搬”。然后再将这种已经“打碎”的材料,按照自己表达思想情感的需要“凑成”一篇文章。从这个角度来说,学生对真人真事的写作也是一种创造,也是一种对生活的改造生发和拼凑,与作家的创作是没有本质区别的。既然作家们对生活中的真人真事都不加排斥,而且他们的创作还必须建立在生活中的真人真事的基础上,那我们指导学生写作为什么要怀疑描写真人真事的重要性,甚至要把真人真事放在一边去搞什么“编造”呢?要知道不在学生阶段练就“剪碎生活,凑成文章”的基本功,成年后又怎么能在更高层次、更具创造性的“剪碎生活、凑成文章”的过程中有所作为呢?
三、立足生活,练好“内功”,引导学生写好真人真事。
有人说老是要求学生写生活、写真人真事,学生会感到厌烦,他们的创造思维能力、创新意识、创新素质会受到影响,不符合素质教育的要求。
我认为有这种想法的人首先就表明了自身教学理念的落后,也可以说他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怎样去写生活,写生活到底能写些什么,也不太理解创作论的基本原理。叶老早就说过:“生活就如泉源,文章犹如溪水,泉源丰盛而不枯竭,溪水自然活泼地流个不歇。”赵谦翔老师也指出作文的“活水”既非来自老师,也非要自题海,它的真正源头来自包罗万象的大千世界。新课标指出语文课程资源和课外学习资源,自然风光、文物古迹、民俗风情、国内外的重要事件,学生家庭生活以及日常生活等,都可以成为学生的写作资源。因此,教师要想真正提高学生的写作水平,就一定要引导学生运用自己的情感、思想和命运、遭遇等去感受生活、体验生活、思考生活,“用我这双眼睛在大家共见的生活中,去找出单单属于我的东西,也就是与我的思想水平,我的兴趣,我的世界观和我的美学观相结合起来的东西。这也是我对这些共见的生活的独到的见解。”(茹志鹃《生活经验与创作风格》)学生如果没有那种对“生活的独到的见解”,就很难写出新颖、独到、感人的文章。大千世界包罗万象,春去秋来,喜怒哀乐,生活真的像泉源一样永远不会停息,而我们每个人都是宇宙中独一无二的“这一个”,用我手去写我心,用我心去感受生活,只要找到了写作的窍门,写出的文章就会越来越精彩,越来越感人,又怎么会感到厌烦呢?而要写出自我,就必须要写出“我对生活的独到的见解”,这就极大地激发了学生的创造性,提高了学生的素质。
而作文要创新的关键是要求学生对生活素材作深层挖掘,进而写出“真经验、真知识、真感受”。鼓励学生创新,尤其是要引导学生从自己熟悉的生活中搜寻出“心灵上实际体会到的一个或几个强烈的印象”(陀斯妥耶夫斯基)。新课标也要求教师“鼓励学生积极参与生活,体验人生”,要引导学生“表达真情实感”。余秋雨先生也说:“作文训练说到底,是生命与生命之间表达和沟通的训练。”且问我们不引导学生去关注身边的生活,去关注身边的真人真事,而将学生的视点引向“尽可以去编,尽可以去造”的想像世界中去,还美其名曰是为了培养学生的创新意识,岂不是无稽之谈吗?
再说想像也应建立在生活的基础上,建立在对生活中真人真实的感受的基础上。如果对现实生活的真人真事都不会思考和感悟,要想自己的想像如何逼真传神感人也不可能。就如一个工人连简单地用砖头堆个房子都不行,他又怎么能建造出一幢高楼大厦呢?也正如故事中的那个年青人的师兄师弟们,连最起码的内力都未练成,又怎么能奢望他们能达到武术的高层境界呢?
当然,我并不排斥引导学生展开合理的想像去进行一定的创作,但认为教学生“去模写真人真事,这恐怕是种误导”的观点却实在不敢苟同。我认为根据普通心理学的原理,人们在客观世界面前产生的心理活动是有一定规律的,它必然是一个由浅入深、由现象到本质的认识过程,肯定是先有对客观事物的感知、思考,然后才会产生想像。所以,学生真正学会了感知、思考生活之后,想像的产生也会很容易,而且也才会更加接近事物的本质,写作教学过程中的种种现象莫不说明了这个道理。
最后,我还是希望广大语文教师都来响应新课标的号召──“鼓励学生积极参与生活,体验人生”,引导学生“表达真情实感”。如果师生能够长期坚持,鲁迅的“杂取种种人,合成一个”的境界会慢慢达到,像故事中的年青人最终一下将对手打跨的高度也会慢慢练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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